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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钟山,记得住乡愁的地方诗人丁小炜的响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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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钟山,记得住乡愁的地方

丁小炜

日夜流淌的湘江

在为你默默诉说

把你的故事带到远方

高耸入云的南岳

以伟岸之躯护佑着你

袅袅梵声萦绕你的梦乡

响钟山,远行的脚步向你奔回

叩响你的门环

聆听你的乡音,在静夜里

寻寻觅觅,哪里是那熟悉的钟声

长满青苔的石阶上

驻留游子的身影

密林深处,儿时的小背篓

背出满山欢笑与忧愁

转遍你的每一道山涧每一条小路

问遍每一个路人每一只飞鸟

都不见敲钟的僧侣

响钟山,古寺里存留你亘古的坚守

山歌不断,诉说绵长

母亲深深的皱纹里

写满岁月的伤痛和歉意

走得最远的人

是那个想你最深的人

响钟山,曾在母亲石上入睡的孩子呀

那个久远的梦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丰满

握不住一把乡愁,秋夜

那只孤独蟋蟀的狂歌

在你山高水长的记忆里

大地上车水马龙

江流中帆影穿梭

那些都不属于你

响钟山,属于你的

是每一缕轻柔的炊烟

是耳畔的鸡鸣和犬吠

是红辣椒咂摸出的滋味呀

是母亲低声的轻唤

只有寂静,只有沉思

那是远行人心头的伤痕

.12.24

诗人简介

丁小炜,重庆云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心灵的水声》、《一路盛宴》,诗集《不朽之旅》,长篇报告文学《在那遥远的亚丁湾》、《一腔无声血》。曾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第十届解放*文艺新作品奖、《中华文学》年度诗人奖。

《在那遥远的亚丁湾》丁小炜著

《一腔无声血》丁小炜著

作品赏析漂泊

丁小炜

“漂泊”是个专用术语,就是舰艇关停发动机,在海面上停泊的意思。与在码头锚泊不同,漂泊意味着要随波逐流。

现在,“千岛湖”舰就漂泊着,以北纬13°40′、东经49°42′为基点,泊在海上。这里是中国海*护航任务指挥所划定的补给待机区,随时准备为两艘护卫舰进行补给。若不执行伴随护航任务,“千岛湖”舰基本上就在这个区域待命,并担负着为过往商船进行区域护航的任务。这个区域在亚丁湾“国际推荐航道”边上,往来的船只若遇危险,我们将及时前出营救。

所谓“国际推荐航道”,是一条相对安全的航道,这条航道两边零星漂着各国的护航战舰。日本护航编队的P-3C反潜巡逻机每天在这个海域巡航,时常从我们上空飞过。有几天,德国*舰“不来梅”号就漂在离我们两海里的地方。他们的直升机总是每天上午起飞,到海面例行巡逻一番,有时还飞到我们的上空逡巡,飞转的螺旋桨把我们舷边的海水吹起片片水花。有天上午,德*直升机在我们上空悬停了片刻,我举着相机拍他们,那个飞行员朝我挥了挥手,还伸出一个大拇指。这家伙在上面肯定把我们观察得一清二楚。德国人向来处事严谨,此时倒不失轻松幽默。

静止从来都是相对的。即使飘泊,在风力和洋流推动下,gonewiththewind,舰艇每天仍要移动六七十海里。一觉醒来,我们已经跨越无数海底的崇山峻岭。从浪花间漂过,也是从荆棘中走过。有天我们停机漂泊时,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从远处向我们慢慢漂来,观察员发现后及时报告,疑心那是水雷,舰上马上放下小艇让战士们前去查看,结果是当地渔民废弃的一个渔网浮子,上面还挂着破烂的鱼网,让大家虚惊一场。

傍晚来临,我们在甲板上散步,看似沿着同一路线行走,实则每一圈都踩在不同的座标上。这就是海上生活的魅力,永远不在原地。哲学教授克里时斯托夫?拉穆尔(ChristopheLamoure)说:“在行走中,人们成为哲学家。”世界上最好的运动就是徒步,行走和思想,思忖和踱步,赋诗和疾走,就像亲戚一般相似,需要我们有颗易感之心。

出海以来就没有周末的概念了,每天都是一样的日子。航行或者漂泊。有时我站在舷边,向四周久久眺望。晴天,大海蔚蓝,蓝得耀眼;阴天,四面铅灰,灰得深沉。进入九月,随着西南季风慢慢减小,亚丁湾的风浪也开始逐渐平静。风平浪静的时候,海面就像是一块蓝色的绸缎,仿佛有人在水面下轻轻抖动这块蓝缎子,浅浅的波纹静静地晃荡着。待到风生水起,这块蓝绸就裂开无数白色的口子,再出色的缝纫师,也无法把它补好熨平。

有个中尉感慨地说:“站在甲板上,面朝大海,没有春暖花开,除了海还是海,看到鸟都很激动。”这个纬度上,白天阳光直射强烈。8月26日12时,气象部门测出甲板最高温度为86.2℃。这样的温度,放颗鸡蛋在那里,大约一会儿也会烤熟的。有天我正在甲板上散步,一只很小的海麻雀扑腾着一头栽落到我面前,哎呀,一定是只累坏或渴坏了的小鸟,我急忙接了点淡水在手心喂它喝,它挣扎着啄食了几下,把头一歪,眼睛却渐渐暗下去,再也不动弹。我只好双手捧起它,送它*归大海。又有一天,我发现一只美丽的鸟儿东倒西歪地在甲板上踯躅,它极像一只啄食小鱼的翠鸟,长长的喙,绿色发亮的羽毛,又是一个疲惫的远行者。这些鸟儿们,在躲避大自然的种种危险之外,学会了在人类文明中见缝插针地歇脚。我要救它。我把它养在一个塑料垃圾筐里,给它倒上一小杯淡水,撒上一些从炊事班要来的小米,把筐子放在一个背阴的地方。舰上的人都来观看这只鸟,不少人还捧着它照相,而它只是静静地站着,偶尔扇动一下翅膀。两天后,它终于飞走了。看见的人告诉我,它先飞上筐沿,然后一振翅,就重新回到了蓝天。我如释重负。我们不能让这些千百年来为我们带来春日希望的鸟儿,默默承受绝望。

午后时分,一些鱼喜欢在我们舷边游荡。是那种一两米长的大鱼,尾鳍是蓝色的,身上发着莹光,大家都叫不出名字来。它们从舰艏游到舰艉,再由舰艉游到舰艏,引领舰上的人跟着它们在甲板上作逆时针运动。舰艇漂到哪里,哪里就有这种大鱼的身影,有时我们航行几十海里,一停下来,舷边又是这样的鱼。我怀疑鱼们一直在跟踪。海上没有标记,鱼们更没有携带GPS全球定位系统,它们自有它们的跟踪办法。一天到晚来来回回游泳的鱼,它们一生的使命就是在海洋里漂泊。

西南季风是勤劳的,每天,它们都要把非洲撒哈拉沙漠和阿拉伯半岛鲁卜哈利沙漠的*沙免费搬运到我们舰上,乐此不疲。早晨起来,我沿着甲板散步,从左舷到舰艉,从右舷到舰艏,发现整个舰体都覆盖着细细一层*色的沙尘。清除这些*沙是一项重体力运动,负责小扫除的战士们用淡化水擦拭、冲洗,最后竟在甲板上冲积成厚厚的一片沙漠来。

一片沙漠,涉水而来。生活在撒哈拉沙漠南部的图阿雷格人是最善于利用沙子的民族,他们筛出干净细腻的沙子铺成沙床,每天就在上面睡觉。由于沙漠里水很奇缺,他们在野外劳动时,都是以沙代水清洗手脚。撒哈拉大沙漠的沙子非常纯净,没有泥土和其它杂质,去污能力很强,即使双手沾满油污,只要用沙子反复擦洗,效果比水还佳。图阿雷格人还会巧妙地做出一种沙烤大饼来,据说味道很不错。甚至,他们还用滚烫的沙子治病,用沙子储藏粮食和食物。我们仿佛与非洲大陆触手可及,可惜现在我们无缘踏上这片大陆,非洲一直诱惑着我,这里座落着美丽的乞力马扎罗雪山,海明威在小说《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题记里说:“乞力马扎罗山是一座海拔英尺的高山,山巅终年积雪。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的尸体……”

不禁想起也多风沙的北京来。北京这座城市,最能充分诠释漂泊的意义。每一个从外地到北京寻梦的人,都品尝过漂泊的滋味。北京的魅力也在于,能够给你很多种可能,能够让你永远心怀梦想,并心甘情愿在这里一直漂泊下去。从最初的陌生到后来的熟悉,从以前的格格不入到现在的恋恋不舍,北京,为我的年轻时代镀上了漂泊的七色光。每当我远行归来,进入这座城市熟悉的肌理,竟在它的喧嚣嘈杂当中复归安静与平和。我慢慢原谅了这座城市先前给我的自大、偏见、虚荣、拥挤等不良印象,逐渐体味到它宽容、大气、内敛、深沉的都城气质。

八九月份,北京天气依旧闷热,午夜时分若是有雨下过,空气一下就变得清新起来。这时开着车子出来,不用担心堵车,可以在环路上尽情奔驰,让湿润的风吹拂一路,车轮从雨后的路面跑过,发出嚓嚓嚓有节奏的声响。远离陆地久了,感到这样普通的陆地生活也是一种奢侈。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渴望脚触大地。想念那些普通的街道,六月覆盖五月,十月覆盖九月,梧桐树在风中撩起它的百褶裙,街边的一块石头抱着青苔入眠。

有一天,“千岛湖”舰在位曼德海峡不远的海面上临时飘泊,手机有了微弱的信号,我收到一条短信:“各位朋友,我这就到澳洲生宝宝了,将历时三个月的艰辛蜕变,回来以后大家再聚哈。”短信是北京细管胡同44号私家厨房的老板娘*榛发来的,这个多年前的成都女孩,也曾是一介“北漂”,如今在北京经营自己的私厨,老公在澳洲壮大着他们的环保事业,现在,她又要赶着漂到大洋的那边去哺育下一代了。

我的左舷是太阳

我的右舷是月亮

这是数年前我在一首诗中写下的句子,当时心血来潮,恍恍惚惚写了出来,没想到多年后这一幕在亚丁湾上与我不期而遇。太阳还没落下去,一轮明晃晃的圆月已迫不及待地从东边升起来,准备接替太阳值更。那一刻,舰艇正好漂泊在太阳和月亮的中间,而我正在甲板上漫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我像一个参禅悟道的行者瞬间入定。也许命运早为我安排了这次远行,也许我注定要漂泊去远方。只要我们对时间、空间的某种存在怀有真挚的眷恋,心灵就可以在瞬间抵达。

升起来的,是亚丁湾的月,是非洲大陆和阿拉伯的月,也是李白和苏东坡吟咏过的月。有位战士给母亲打“妈妈,您要是想我,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吧,儿子就站在那月亮下面。”谁说我们的战士不懂抒情?

甲板上,舰员三三两两在散步,轻轻细语。这时到舰艏去,那里是最安静的地方。海风轻轻地从耳边拂过,月光平静地洒满甲板,锚链和缆绳纹丝不动。就在这月色里站着,什么也不想。慢慢地,会感觉正从一首诗歌身边路过,身体里汹涌着血液的涛声。

黑暗中,坐在舰炮旁值更的战士动了一下身子,他手里的对讲机传出呼叫声。才发现,这里其实也有警惕的神经。

有月的夜晚,失眠尤其会不由分说地纠缠上来。出海的人,都不可救药地遭遇过失眠。渴望沉睡,从三点盼到四点,从四点盼到五点,然而两眼依然明亮。干脆起来看书吧,弗朗兹﹒卡夫卡说过:“一本书,必须是凿破我们心中冰封的海洋的一把利斧。”也不知是几点,我拧开床头灯,拿起一本书,是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硬着头皮看了几章。评论家说,作者描写了青年人心中的苦闷和压力,展现了主人公霍尔顿?考尔菲德心中那沉重的困惑。也许各自生活的社会环境不同吧,我感受不到主人公那玩世不恭的所谓苦闷,即使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产生过严重的心理问题。这样满纸粗话的作品,居然被奉为经典。不禁想起马克﹒吐温的另一句话来:“所谓经典,就是人人都希望自己读过但又不想去读的东西。”

不如起床,来到舱外,月亮还没下更。两个负责警戒瞭望的战士还在甲板上来回走动。

明月苦涩,海将苏醒。想起那天在新加坡海峡,我还给两个高中同学打过电话,十几年都没见过他们了,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他们的号码,那一刻就冲动地把电话打了过去。隔得那么远。我说要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一个特殊任务。他们很配合地在电话里“哇”了一下,既而惊奇和担忧,嘱咐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回来履行十几年没有相见的承诺。

我为什么要热爱远方?多少年了,我没有如此平静地转身,没有拥有这么长的夜。我是多么幸运,能够长时间安静地置身水的世界,从容地思考哲学的命题。对一条鱼谈论大海,对一只海鸥谈论天空,对一朵透明的水母谈论斑斓的色彩,问一滴水珠距离泪水究竟有多远,问一片树叶距离秋天究竟有多远。

夜深了。大海上,究竟有多少失眠的灯盏?

就这样面朝大海。

但愿我们头颅安睡的地方,都是阳光下的安全通道。

精神之旅(组诗)

丁小炜

额尔古纳

这水,留恋草原

走到东又绕回西

在天底下洇出这片亚洲最大的湿地

九曲回肠流不走的

还有多少忧伤与思念

额尔古纳,一百年来

你成为一条心事复杂的界河

在这水草丰美的流域

分割出多少别样的风景

左岸,三驾马车的影子越来越远

右岸,夕阳里晚归的牛羊多么悠闲

界碑默然而立

在边陲*人的眼里

挺立起无限神圣和尊严

额尔古纳,蒙古先民的摇篮

成吉思汗的故乡。你蜿蜒在

每一个涉你而来的朝圣者心里

乞颜部勃儿只斤氏族,征战的弯刀闪亮

昔日的铁骑漫过草原

三河马,三河牛

优良的品种代代茁壮,牛羊和马匹

是大地上流动的蒙古血脉

呼伦贝尔从额尔古纳出浴

袒露起起伏伏的胴体,打开身子

就是这一片金色的草原

额尔古纳河,根河,海拉尔河

不见旧时的货船帆影穿梭

观光的旅游船,在对岸友邻的眼里

摇曳出夏日的缤纷

边防*人的巡逻艇

在界河划出优美的曲线

中俄*人互致敬礼,和平绵延

狩猎的鄂温克和鄂伦春

在这水边生息繁衍

放下猎枪的民族

站在高高的兴安岭,眼望苍天白云

回味枪管传递的体温

樟子松,兴安岭的标志乔木

仿佛一队队沉默的战士站在平缓的北坡

只需薄薄一层贫瘠的泥土

而个个都成了参天大树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都应向他们致敬

白桦林,多么浪漫和诗意啊

如丝的阳光漏下来

在清香扑鼻的桦树皮上写下干净的文字

风吹过这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莫尔道嘎,野花开得恣意妖娆

额尔古纳,你的星空也如此美丽

看流星划过天际,听风穿过林梢

敖包山,牧人在祭祀山神和路神

呼啸的风讲述着神奇故事

飘香的奶茶和酒

氤氲出祖辈的荣光

长生天保佑,草原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太阳升起,远行的人奔驰在巴尔虎草原上

在与天接近的地方徜徉

蓦然回首,额尔古纳

一曲流水在谁的心头百转千回

大足石刻

八百年风雨

宝顶山的人物依然鲜活

一颦一笑,点化无语的石头

祖先,那些高超的工匠

他们以刻画生活的方式

把影像留到了今天

让我们回到世态炎凉的宋朝

回到那香火繁盛的淳化年间

我想起《淳化阁帖》

那也是一片艺术气息浓郁的天地

书法家用软笔留下了历史

工匠们用硬锤写下了生活

大足,西部的石刻之乡

石头的灵性千年绵延

佛,回到了菩提树下

母亲,睡在淌血的产床

牧人,吹起苍凉的古乐

乳房雨伞鸡笼开裆裤

市井人生,鼎沸乡间

古老的连环画

把虔诚凝固于石壁之上

只有牛,还留连在花草迷人的世界

啃食着至今绿人眼目的青草

布达拉宫

五月的阳光

亮在高原,亮着我的激动

近在咫尺的朵朵白云

投下片片阴凉,覆盖我淡淡的忧伤

清澈的雅鲁藏布江

抚弄着日光城缓缓流走

静默的雪山闪耀成木刻的连环画

线条硬朗

风啊,每一次掀动经幡

都是神的宣读,布达拉

神秘的藏地因你的巍峨更加神秘

酥油茶香飘天际,一杯一杯

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英俊的罗布普通话纯正

他为我讲解神秘的布达拉宫

他和每一个人礼貌地打招呼

他搀扶每一位步履艰难的老人

他轻抚每一位面含微笑的藏族女人

他向每一个诵经的喇嘛致礼

他从松赞干布讲到五世达赖

对藏族的历史条分缕析

那夯地的妇女

齐声唱着劳动的歌谣

背后游人如织

她们始终躬腰劳动

歌不停手不停

为这座辉煌的宫殿缝补细密的缝隙

布达拉,在梵音的诵读里

虔诚拜访你的每一棵白玛草

每一盏酥油灯,每一卷经书

每一座灵塔,每一幅壁画

*金和宝石不是你

佛像和唐卡不是你

代表你的只有纯粹的红与白

只有天空飘浮的白云翱翔的雄鹰

只有高处那神灵的守望

江上风清的故乡

这是我江上风清的故乡

这是我满腹经纶的故乡

大河奔流小河淌水

大道至简德厚流光

一千七百多年前

蜀汉名将张翼德把头颅留在了这里

从此,这片山水更加侠肝义胆气宇轩昂

一千二百五十年前

诗人杜甫来到这里

他病了,能减轻他病痛的

是故乡云阳香飘十里的美酒琼浆

以及酒醒之后,他笔下流出的万千气象

这个春天,我两手空空

以诗歌的名义回到这里

回到这记得住乡愁的地方

我在故乡的春天里抒情

却不善于用华丽的语言

写下她的苦难与辉煌

就像我不善于用煽情的文字

掩饰我的浮躁和世俗一样

我只能斟一碗杜甫留下的曲酒

痛饮她的幸福与贫困,欢乐和忧伤

静静地,在故乡的怀抱里大醉一场

钢盔

每一个头戴钢盔的士兵

都盼望子弹在头上

当当地敲击一回

那巨大的碰撞

是钢与钢的对决

是力与力的较量

既让无畏者异常兴奋

也叫胆小**飞魄散

大约从战争诞生那天起

就有了钢盔的雏形

博物馆里那古代将士的盔甲

仿佛浸透着沉重的血迹

金属的头盔下

不知更换了多少阵亡的将士

今天,一顶钢盔不但富有美学价值

更体现诸多科技含量

现代战争同冷兵器时代一样

勇士的头颅最高贵

而我们这支*队

在没有装备钢盔的岁月里

打败了一拨又一拨头戴钢盔的敌人

布帽下的血肉之躯

蕴藏着钢铁的意志

头顶上的八一*徽

闪烁着无敌的光芒

钢盔为战士加冕

无论和平年代

还是在战争面前

头戴钢盔的*人

都要睁大警惕的双眼

冲锋号

让我启开黑白光影般的记忆

轻轻拂去那把*号上岁月的尘埃

硝烟腾起,一个矫健的身影傲立

激越而尖锐的冲锋号霎时炸响

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埋伏的人潮突地涌起

每个人都瞪圆了冒血的眼睛

我不知该怎样去复制那刻骨的细节

怎样去找寻那失声的分贝

号声伴随硝烟远走

声波传导的距离

是几代人心灵与心灵的距离

革命的红旗

随着荡气回肠的旋律漫山飘舞

是娄山关的晚霞还是延河的晨曦

是井冈的翠竹还是大别山的霜菊

在金子般锃亮的号音里

摇曳出那么多炫目的颜色

擦亮了黯淡的天际

是强渡乌江还是激战平型关

是转战陕北还是挺进大中原

江涛怒放,进攻的号角鸣响追*夺魄

山峦沉静,安*的哀曲低回喇叭声咽

啊冲锋号

有多少勇士用流血的声音为你伴奏

就有多少诗人用燃烧的诗句为你抒情

是谁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回到这车辚辚马萧萧的大地

高亢简洁的节奏让我蓦然回头

啊冲锋号

是你原生态的青铜之音

顶住无形波束的干扰

穿越时空而来

而你离开得太久了

与刺刀见红一起远离了战斗序列

对这复杂电磁星罗密布的现代战场

你一定有点水土不服

啊冲锋号

让我把你作为传令的标本

收藏进突突跳动的胸膛

在一个个风雨交加雷霆大作的暗夜里

伴我独步浪漫的精神之旅

举起诗的枪刺

丁小炜

1

我要去拜谒一位诗人。诗人已经牺牲了70年。他倒在了抗日战争胜利的前夕。

先来读他的这一首:

三月的风,/吹着杏花。/杏花,/一瓣瓣地,/一瓣瓣地,/在飘,/在飘呀。//姑娘,/坐在井边,/转动了辘轳,/用眼睛,/向哥哥说话……//——哥哥,/哪儿去呀?/哥哥,/笑了一笑,/背着土枪,/跑向响炮的地方去了。//杏花,/飘在姑娘的脸上。/姑娘,/鼓着小嘴巴,/在想:/这一声,/该是哥哥放的吧?

这首名为《姑娘》的诗,为我们回放了一幕清新而乡土的爱情故事。唯美的画面,仿佛在时空中永恒。在烽火四起的年代,这样的抒情文字,犹如一朵亮丽的精神之花,完成了爱情与革命的合一,为诗歌涂上了少有的浪漫色调。

诗人是一位才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心中荡漾的该是一种怎样的春心呢?

别急,让我慢慢走近他。

年4月5日,清明,又是一个杏花飘落的时节。这天好大的风。大地,在风的呼啸中沉入久远的哀思。

从都市出发,进入旷野乡村。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诗人的墓地。这是一个叫三义公墓的陵园,在河北省涿州市松林店镇。此时是下午四点多钟,大风卷起花雨飞扬。陵园的大门已经关闭。我问门外卖祭品和鲜花的大姐,是否知道陈辉的墓在哪里。大姐告诉我,进园后看到墓碑最高的那个就是。她说,每年这时候孩子们几乎天天来这里扫墓。

我从尚开着的小门进入陵园,风竟然停了,园内寂静无声,整齐的墓冢一排排涌入眼睛。进园的左侧,松柏掩映下,一块刻着“陈辉同志烈士之墓”八个大字的墓碑在夕阳的金辉中静立着。

我为他献上一束*菊花,久久伫立着,万千思绪飞滚。我以诗人和*人的名义,在此凭吊一位不朽的革命诗人、真正的战士。

陈辉之墓

2

陈辉原名吴盛晖,年出生在常德县双桥坪乡的一个商人家庭,从小父亲早逝,饱尝生活艰苦。陈辉7岁时入学,先后在自强小学、湖南省立三中初中部、省立常德中学高中部学习。他学习用功,成绩优异,特别爱好文学,课余阅读了大量中外文学名著。年冬,北平爆发的“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大大激发了陈辉的爱国热忱。他善诗能文,开始向报刊投寄文章。第二年春,他撰写题为《向前》的文章说:作为青年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应该唤起人们挺胸向前,救亡图存。他还用笔名“成辉”,发表了一些新体诗。

年1月,中共湖南省工委派帅孟奇到常德恢复发展*的组织,领导建立了中共常德特别支部。不久,经周文雄、向光源介绍,陈辉加入了中国共产*。入*后,他积极发动组织青年学生抗日救亡斗争。一天凌晨,他带着大姐为他筹措的20块银元,将*组织写给武汉八路*办事处的介绍信缝在衣角里,启程出发了。他涉过重重险阻,从沅水河畔来到了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陈辉进入延安抗大五大队和晋察冀抗大二分校学习两年毕业后,被分配到晋察冀通讯社当记者。这期间,他为《晋察冀日报》写了大量揭露日寇侵华罪行、鼓舞*民奋起抗战的消息、通讯和特写。他目睹人民遭日寇烧杀的情景,满腔怒火在燃烧,发誓要“举起诗的枪刺,同敌人拼死搏斗”。在前线,他写下一篇又一篇的八路*英勇杀敌的报道,创作出多首感人肺腑的新诗,发表在《诗建设》《群众文化》《子弟兵》等刊物上。那时,他与田间、邵子南、魏巍等同志都是晋察冀诗会的会员。耳闻炮轰枪鸣、叟哭婴啼,眼见断壁残垣、尸横处处,他心如刀剜,再也不满足用笔痛击敌人,决心到最前线去,同日寇面对面拼杀。他接连递交了两份请战书,领导考虑他是“笔杆子”,又不习惯北方战争环境,开始没有同意。他再三请战,上级才批准他到涞涿五区去担任区委书记、青救会主任、武工队*委。那个地区斗争极为残酷,可谓九死一生。陈辉去之前,接连有五任区委书记牺牲,但他毫不畏惧,甘愿做第六个。

在战友的眼里,陈辉个子瘦小,脸庞黝黑,有着一双睿智而深邃的眼睛。他经常穿着那件又旧又破的大棉袄,腰里系着麻绳,头上扣着毡帽子,脚穿露着脚趾的布鞋,乍看就像当地的小羊倌。在战场上,陈辉的机智和勇敢令*子闻风丧胆。他深入到几十个村庄,发动青年千余名。组成若干个“青年抗日救国先锋队”,白天从事农业生产,夜间进行*事操练,并带领群众挖掘地道,抗粮抗夫,处决汉奸走狗,搞得日伪*惶恐不安。

年冬天,区里决定召开上层人士参加的绅士会。会期临近,身在涿州城里的两个重要人物还未通知到。陈辉决定自己去县城一趟,区长陈琳直摇头:“这太危险!”陈辉谢绝劝阻,穿上日本*子的*装,跨上战马,带上通讯员,巧妙地骗过城门口警戒的日伪*,闯进城里通知两位绅士如期到会。他在城里逗留期间,还写下了署名“神八路”的《双塔诗》贴在城头:“双塔昂首迎我来,浮云漫漫映日开。千年古色凝如铁,一身诗意铸琼台。涿郡胜状留人叹,张侯豪志潜胸怀。今朝仰拜晴斓面,明日红旗荡尘埃。”诗人情怀,锋芒毕现。当地老百姓称他是“双手能写梅花篆的神八路”。

年夏天,陈辉带武工队跨越到平汉路东敌人的心脏地区开辟工作,10天中连续5次被敌包围。一天深夜,陈辉指挥突围后,发现丢了一个战士,他冒着枪林弹雨两次进村救出这个战士。陈辉胳膊挂花,鲜血染红了小褂,他忍痛主持开会,研究为什么10天5次被围,经过分析找到了原因,原来敌人以千元大洋悬赏陈辉的人头。有个绰号叫“花姑娘”的特务,把武工队的行踪报告了敌人。当天夜里,陈辉带三个战士,闯进她家,把这个败类拖出来处死在村外树林里。

他和队长陈琳带领武工队,配合八路*主力部队摧毁敌人据点,先后拔掉孙庄、横歧和常村等3处敌*炮楼,消灭敌*70余名,缴获一批枪支弹药,使得城里的日伪*不敢轻易踏进拒马河西岸。年冬,县委集中全县**干部进山整训,各区只留下少数干部坚守工作岗位。11月11日,数百名日伪*乘虚而入,将区长陈琳和几十名武装人员围困在马踏营河套。经过一天的激战,陈琳等30多名干部战士英勇牺牲。陈辉得知这一消息,立即从山区赶到马踏营,望着烈士的遗体,悲愤地写下壮烈的《祭诗》:

英雄非无泪,不洒敌人前。

男儿七尺躯,愿为祖国捐。

英雄抛碧血,化作红杜鹃。

丈夫一死耳,羞杀狗汉奸。

陈辉向县委请缨,要求率武工队到平汉铁路以东的敌占区去,开辟新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县委了解陈辉的倔强性格,批准由他带领一个小分队深入敌后,他们的任务是把铁路线以东的群众发动和组织起来,开展锄奸活动,搅乱敌人的阵脚。一天晚上,陈辉带着一支30多人的武工队,踩着残雪,穿过平汉铁路,来到日本特务中队和伪*王凤岗的“联防地带”。他和通讯员来到范庄、韩村一带布置工作,准备反攻敌人,不料被叛徒告密。

年2月8日凌晨,陈辉和通讯员王厚祥住的韩村堡垒户王德成家的小院,被一百多日伪*包围。陈辉当时住在西屋,正赶上生病,上吐下泻,没有及时转移。王德成的妈妈为他做了碗面条,陈辉刚端起热气腾腾的饭碗,无耻的叛徒领着特务魏庆林、张杰英破门而入,枪口对着陈辉:“你跑不了啦!”沉着机智的陈辉趁着放饭碗的霎那间,顺手抓起身边的手枪,“叭”一声,打中魏庆林的手腕,两个特务慌忙退出院子。这时敌人已把小院包围得水泄不通,陈辉和小王坚守在屋里抵抗。在他们最后从门里往外冲的时候,被堵在门外的特务环腰抱住,他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一个战士,把子弹打完了,就把血灌进枪膛里。枪断了,用刺刀手榴弹,手榴弹爆炸了,用手、牙齿……敌人不能活捉我,当他们捉住我的时候,也正是我把生命最后交给土地的时候。”这是陈辉曾经说过的话,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年仅24岁。

陈辉牺牲后,灭绝人性的日伪*并未就此罢休。敌人把陈辉从韩村抬到伪警察署驻地松林店,残忍地把他的头颅用铡刀铡下,挂在炮楼外边的树上示众,把他的身躯喂了狼狗。附近的群众,看到贴心的武工队*委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无不义愤填膺、怒火万丈。几天后,一个大雪的深夜,韩村的共产*员李宗尧,冒死把陈辉的头从树上摘下来,秘密埋在一个地方。

全国革命胜利后,松林店等村农民代表会,把他的头颅安葬在松林店镇楼桑庙村三义宫。年,涿州市*府建立德育教育基地,将陈辉墓移至三义公墓安葬。

陈辉塑像

3

在艰难的战斗环境中,陈辉还练就了一种特殊的本领:他在大棉袄上特制了一个长兜子,兜里常放着许多纸。当审讯敌人或和别人谈话时,他手插进兜子,把纸展平,暗地里做着记录,使别人毫无觉察。当然,这个兜子里装得最多的,是他的诗稿。

陈辉用了四、五年的时间,在残酷斗争的间隙,写下了一万多行诗。这些诗,曾写在敌后乡村的墙壁上,写在街头、广场,曾作为传单,由他亲手刻版油印出来,散发到前线,还巧妙地通过送食品的人把油印诗带进炮楼,引起了*子一片惊慌……

在他的诗稿空隙中间,有一段话:“这七首诗,是在八区写的,马上就油印了。第二天,在口底战斗的时候,我把它们散发到唐县城外三里的乡村里,我要让它们像几粒火种,种到城里去。”解放后,著名诗人肖三主编的《革命烈士诗抄》选入他的三首诗,作家魏巍主编的《晋察冀诗抄》选入他十几首诗,诗人田间作序于年出版了他的诗集《十月的歌》,这本诗集受到读者广泛赞扬,并翻译到日本。

《十月的歌》将他“含着泪战斗,笑着脸响枪”的战斗生活,一页一页展现在读者面前。他的呼吸是祖国的呼吸、平原的呼吸,他的信念是这片土地的信念、村庄的信念。平原老爹的皮袄替他挡过风寒,平原大娘的荆棘汤为他驱过病魔,张家大嫂为他洗过衣裳,李家妹子为他备过干粮……他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的兄弟。房东大娘的窗台旁,拒马河边的青石上,月华如水的山涧里,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到处是他凝思默想的身影,是他以诗为枪的战场。打*子、护粮食、惩汉奸、拿据点,刀光血影里,他把诗刺进敌人的心脏,刺进战争的最深处。他痴迷、他沉醉,他激情澎湃、斗志昂扬。他的诗,没有精雕细琢的华美,他用最纯净、最朴素的语言,倾诉着对祖国、对土地、对父老乡亲、对战友兄弟最深沉丰富的爱。他用泪、用血、用生命把诗写进了民族的记忆。著名作家魏巍称陈辉“是一位英雄的诗人,是一位诗人中的英雄”。是的,勇敢的诗人,他把牺牲也看成了美丽生命的延续:

我的晋察冀呀,/也许吧,/我的歌声明天不幸停止,/我的生命/被敌人撕碎,/然而/我的血肉呵,/它将/化作芬芳的花朵/开在你的路上。

陈辉诗集《十月的歌》

4

灯下,我展开两封从“孔夫子旧书网”拍得的已经发*变脆的书信。

两封信的收信人都是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现代文学教研室的叶雪芬老师。年8月16日从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寄来的这一封,写信人叫刘绍本。年5月16日从常德师范专科学校寄来的这一封,写信人叫陈大年。

书信往来的三位老师,从事的都是文学研究工作。信的内容,都是为寻找在抗战中牺牲的常德籍诗人陈辉的有关资料。那个年代,书信是寻找一个人最常用的方式。

这些学者寻找陈辉,绝不仅仅因为诗歌。

无独有偶,我在网上看到一位署名“拒马河”的网友,深情讲述了她寻找陈辉的故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拒马河”还是一位生活在鄂西北的小姑娘,在充斥着“专*、斗争、批判”的世界里,突然读到《革命烈士诗抄》中陈辉的诗,被那亲切豪放、饱含深情的诗句完全陶醉,因此开始了长达30年寻找陈辉的心路历程。

她开始利用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寻找陈辉的诗歌和故事。在南方的城市,从省图书馆、到市图书馆、甚至区图书馆也不放过。然而,那时除找到了那本烈士诗抄外,没有其他任何进展。于是,她又放大搜索范围,查找所有关于抗战的书籍、杂志、图片、影像。

她细心翻阅老作家们的回忆录,尤其是当年晋察冀老战士们的文章,希望能从他们的记忆中找到陈辉。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要寻找一个人和事太难了。但是,她要一点点寻找下去,为了这位24岁就为祖国战死的歌者。

年国庆她到十渡旅游,走进了平西抗日纪念馆,临出门时,浏览门边的展板,惊得她目瞪口呆,陈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展板上清楚地写着:陈辉(—),湖南常德县黑山尾村人……

她呆呆地立在他面前,泪水簌簌淌下:照片上的人是你吗,陈辉叔叔?你分明是个孩子呀!明澈的目光、稚气的脸庞、年轻的容颜。历经30年的风霜雨雪,她终于与他对视。30年前,她追寻一位天才诗人的脚步。30年后,她得到的是智慧与人格完美而崇高的偶像。她终于知道,在京汉铁路东侧,河北涿州松林店,矗立着一座革命烈士纪念碑,那就是陈辉的墓地。恍惚间,她好像明白了,命运安排她寻找,是因为陈辉有墓可寻、有墓可考、有墓可悼。整个抗日战争,千千万万的烈士倒下了,很多人什么也没留下。除了《十月的歌》,她本不敢奢望能看到陈辉的遗物。然而,祖国大地保留了他的遗迹,这是人民对他的厚爱,土地对他的厚爱。

在一个飘雪的日子,她专程奔赴河北涿州三义公墓,到陈辉墓上祭扫,完成了一个30年未了的心愿。

而在日本,也有一位专程来寻找陈辉的老人,他叫上尾龙介,是日本九洲大学教授,年就是他把陈辉的诗集《十月的歌》译成日文,传到国外。上尾龙介对陈辉的战斗生涯和创作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和分析,因他自己也曾上过战场。年,上尾到涿州追寻陈辉的足迹,采访过一些跟陈辉打过交道的人,并撰写文章歌颂他作为一个诗人、作为一名抗日战士的英雄事迹。

陈辉的诗歌深深地打动了日本人,尤其是其中一首短诗《一个日本兵》扣动了日本人的心弦,引起了广泛共鸣。很多日本人认为,这首诗只有经过战火洗礼的人才能创作出来。

一个日本兵,/死在晋察冀的土地上。/他的眼角,/凝结着紫色的血液,/凝结着泪水,/凝结着悲伤。//他的手,/无力地按捺着,/被正义的枪弹,/射穿了的年轻的胸膛。//两个农民,/背着锄头,/走过来,/把他埋在北中国的山冈上。/让异邦的*土,/慰吻着他那农民的*色的脸庞。/中国的雪啊,飘落在他的墓上。

陈辉这首诗抒发了对发动这场侵略战争的日本*国主义者的控诉,这场战争带来的灾难不仅是中国人民的,也是日本人民的。陈辉超越国境、超越敌我之间的憎恨,对丧命于战场上的日本士兵表示哀悼,并遥想远在日本的死者的母亲,使很多日本人深受感动,促使他们这些加害者的后代进行深刻反省。

当我准备离开陵园时,过来一位守墓的老人,我和他攀谈起来。老人叫苗江,今年60岁了,他说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年年去楼桑庙村给陈辉扫墓,陈辉墓迁到这里后,他来这里工作,在这里为他守墓十几年了。老人说,陈辉是抗大毕业的,作战十分勇敢。

现在,陈辉的战友陈琳的墓也迁到这里来了,一个是武工队长、一个是*委,他们仍然并肩长眠在这里。为了求得民族的解放,两个年轻的革命者仅二十多岁都牺牲了。当年,陈辉为悼念陈琳而写下的《祭诗》,却被人们刻在了他自己的墓碑上。

陵园外,大风又起,风萧萧兮。

英雄骨葬大风,他安然地沉睡于用生命和诗歌战斗的这片土地。

我在心底轻轻地朗诵起陈辉那首著名的《为祖国而歌》,就这样和他告别。

祖国呵,/在敌人的屠刀下,/我不会滴一滴眼泪,/我高笑,/因为呵,/我——/你的大手大脚的儿子,/你的守卫者,/他的生命,/给你留下了一首/崇高的“赞美词”。/我高歌,/祖国呵,/在埋着我的骨骼的*土堆上,/也将有爱情的花儿生长

神秘响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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