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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7 0:35:00
北京荨麻疹医治医院         http://baidianfeng.39.net/a_zhiliao/210116/8595950.html

◎墙上花园

墙上的花园象征来不及赞美的生活

那翻墙而出的花朵,带着一种不顾反对

也要自已去发现这世界的热情

像姐姐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嫁给她喜欢的人

她跟着他开垦荒地,承包鱼塘

在院墙下种蔷薇和玫瑰

他们拥有的幸福一定超过了

那来不及进行的赞美

多年后我仍能从姐姐身上看到

这种赞美的愿望,是有一次同她旅行

在宾馆房间,她麻利的收拾妥当

又找来一只玻璃瓶

注满水,将一枝开到酒店院墙外

被雨打落的玫瑰插了进去

她还是喜欢这种不顾一切的花朵

好像她从未因此,而守寡多年

◎踏着细软的茸草

踏着细软的茸草,我看见

车轴草重复它自身时

有记忆的光斑

酸模伸出的舌叶上

长着白霜似的绒毛,我更喜欢它

野菠菜的名字

小巢菜羽状的叶子互生

好像古时候那些

患难与共的人

而野豌豆开着小小的紫花

还是从前我和姐姐扯下它

胡乱缠在发辫上的样子

暖风过境,野花阵阵清甜

独有远处的青松

是一种苦念

◎水滴

水滴源于我们对自身的一种感知

但在时间面前

我们无从解释这种感知

就像这么多年,我的母亲

下班后生火做饭,编织毛衣

忍受性情暴烈的丈夫

伺候卧床的婆婆

天气晴好,抱着她的小孙女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点点告诉她:宝宝,喏,这是花这是草

那是小虫虫……

却从不对她解释

什么是悬结在草尖上的露水,也从不解释

什么是水滴般,在她生命中

汇聚的一生

◎在河岸

如果一条河在五月归来

将一种善归结为水

将一个人伫立水边的迷离恍惚

复归于无物

那么我相信,在河岸

被天空任意吹拂的青苇是一种爱

苇丛中,那深重的露水

也是一种爱

如果一个人远去了

而他伶仃、瘦长的身影却长久的留在水面

那必定是有一种爱,将其

明镜般的澄澈

返还给了水

我知道总有人为获得这样的爱

终日像一蓬浮草般

在水中移涌

有时他被浪卷回来,搁浅在

自身的疲惫中

有时,他因顺从河水对天空尽头的追溯

而被推向更远……

◎旷野

伫立旷野。我看见一年蓬随意生长

高过人膝的白色花瓣托举着

光焰般的*色花蕊

草蝇嘤嗡,因为绕着蓬草低飞

而隐含内心的谦卑

它们在一阵风与

另一阵风的罅隙里作短暂停顿

为旷野提供一种杂乱无序的美感

我喜欢这种杂乱无序的美感

它让生命被赋予天然的自由

我刹那的自足,来自于这自由

在风中,被蓬草一次又一次托举

它们让我每次从书本走进旷野

都会生出微微的汗意

◎悬崖

为什么要爬上这耸立的悬崖?

为什么要依靠退化的鳍一点点挪移?

为什么大风吹得岩体崩落

海象,一头、两头,成千上万

还是朝着陡峭前赴后继?

难道是海水不断撞击岩石

形成了悲壮的命运交响曲?

难道瞬间的坠落会更加

激起后来者的征服欲?

难道唯有必然的死

才能对抗偶然性,才能对抗

生命消耗的无意义?

难道这些海象,登上悬崖远眺

也会和我一样,想起米沃什的诗:

“直起腰来,我看见

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山顶

将桉树果叶插进一只空瓶

所容许的时间里,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

我们在一起。

但这并不是蒿草一路跟随我

而枯*的原因。

现在我任由它的气味蔓延过膝盖

并被雨水淋湿。

云雾中那些屋脊覆盖着青霜,与之一道

构成晨昏的炊烟,仍然不疾不徐。

更多的盘山公路并不提供给人们更多

选择的道路。

孩子,悬崖并不是处理

生命的唯一方法。只有尘世间的欢笑

才像落叶一样又脆又轻。

◎山谷

天空在无穷中相加

蕨草还是古时候的样子

昆虫抖动翅膀,落叶复归本源

水雾氤氲,有斯多噶学派气质

这些都使我深信,自然对我有至深的了解

远超于人类中的亲人

◎傍晚之诗

傍晚,我喜欢去一条僻静的小路散步

我喜欢一路跟随的草木,看见我的影子

便轻轻摇晃,像是在对她说些什么

我喜欢我的影子总是不太能懂

这些草木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喜欢她因此在一株树下静立许久

我喜欢她如此专心致志的等待

一种理解的迟缓到来

我喜欢被那迟缓的到来不停

吹拂着的傍晚,我的影子

由一条小路所滋生出的孤独感

因此得到了些许宽慰

甚至,随着纷纷而下的落叶

竟然可以减轻

那么一点点……

◎鸟:与苏末

我想起有一年的春天

大风吹落了桃树樱树上

刚刚绽放的花瓣

沿路的运河如其所是的倒映着金柳

天空有种丰富的匮乏

所以呈现青柠色

我把回家的路重复了许多遍

装作并未充分理解一切美好中

总稍稍隐含着哀伤的样子

直到一只飞鸟带着蓬松的羽毛

将飞行高度突然降低到我

搜寻往日的视线范围内

在一大片草坪和落日构成的傍晚

它停留了片刻

孤单的身影立刻就被

接踵而来的另一个*昏吞没了

◎忽而向晚

在我下班必经的路上

常有夕阳,把运河染得通红

车流来往迅疾

但天空归去的速度放缓

临河一切在暮晚中失去内部结构

只余外部剪影似的轮廓

晚风含混不清,只有晃动不已的小草

像是一种微弱的感知

当我离开人群,独自走在一条

只能通往我自身的路上

我知道,我是为那轻轻的摇晃

而活着……

◎烟雨之谈

云层瞬间转捩,烟雾状升腾的雨水

最终以象形文字的形式

返还到这首诗里

我因此知道雨水不是

莫名而来,它在我头顶噼啪作响

清晰准确的完成

精神对于日常的诉求

我因此知道有一株香樟树

在被雨水浇淋之后,渐渐生出了

比以往更多歧义的叶子

我因此知道,叶丛中始终有那么一只

对重力敏感的飞鸟

哪怕雨水淹没整片天空,也要

轻轻抖干,它的羽毛

◎太阳雨

潮湿而又温暖。在一株青桐树

阔大的叶片上,它的每一次触碰都会使树叶

因为得到满足而丧失语言

这让我惊奇不已,并站在树下呆望了它好久

仿佛最渴望被它触及的不是树叶

而是我的灵*

◎分身术

在纪录片里看见一只蟹在海底吃力的蜕壳

海水让这一过程痛苦而迟钝

海水让这只蟹一点一点撕裂、挣脱,直至完全裸露

真正的自我

海水将它拍打、翻卷到海岸

在夜晚黢黑的海面

它发出与我独自泅渡于人海时一样沉重的喘息声

◎道路无名

道路无名,山丘无名,野草无名。唯有低头饮水的母牛知悉这一切

我也无名,等同于微尘。唯有大风将我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

唯有落叶般的自我覆盖,令母牛以上古

之目光注视着我,旋即又

迤迤然而去……

◎荒野

一个人在荒野。雨的马匹

飞溅泥水,爱人仇敌都绝尘而去

死亡是他真正的母亲

一个人在暮色中让自己如其所是

枯草以及萦绕其上的飞鸟,又是一种

多么痛苦的安慰!

◎*昏

一头水牛因为懂得草

懂得草与泥土的拥抱

懂得落日,倒映在一洼

浅浅的水坑中,懂得它可能

就是谁一生的积蓄

懂得飞鸟,懂得它们栖在

静止的电线上,以此构成

*昏中,那些沉默的祷告

一头水牛,因为懂得这些

而脚步迟缓,而低头

默默咀嚼

◎偏偏是蓝

偏偏是蓝。偏偏是这沉默寡言的颜色

偏偏容易洗得发白

偏偏是这每天重复的平静

偏偏又让一个人在小路上的影子略显孤单

偏偏夜雨悉数落在山中后

蓝色的浆果,喜欢结在低矮的屋前

让你整夜伏案,推窗看夜空何其浩瀚

星辰明灭如尘世含泪之眼

偏偏是你拿起笔准备写点什么的时候

而你的墨水瓶里偏偏只有蓝

◎回到雨水

回到滴雨的梧叶

回到轻轻晃动的梧荫

回到那每一阵摇晃中自带的低温

回到低温所拂过的一级级石阶

回到石阶向山谷所展开的递进或延宕

回到那结果:无限的空

回到那空合拢在嘴边的手掌

回到一个人对自己发出的

落后于时代的回声

回到那回声过后长久的沉寂

回到与沉寂对应的一株幽草的无言

回到它被风吹拂的姿态

回到一种低矮

回到那低矮所包含的善

回到那善对于一场雨水的遗忘

和谅解………

◎天鹅

年少时,我认为所谓天鹅

就是灵*的高飞,我因此而喜欢

看见天鹅奋力挥动翅膀

带动一片

无玷而纯粹的天空

现在,我更愿意看见天鹅从遥远的未知飞回来

带着忧伤,带着静谧的湖水

带着被水波一道一道划破后

消散的影子

◎秋千

午后,一架秋千

在我家附近的一座小公园里

经常帮助孩子们完成

成为飞鸟的转喻

它让他们双手紧抓绳索

在飞到最高处时害怕而又

兴奋的闭起眼睛

体会精神有时确乎存在

超过我们自身的感觉

我确信,长大后,这些孩子

会为了延续这种飞的感觉

而去到一个能让内心

绝对安静的地方

抬头仰看天空

然后,低头拧开笔盖

像我经常在书架上,见过的

所有会飞的人一样

◎二三事

为何一截树枝掉落在草地

几丛野菊钻出墙角

能带给我安慰?

洒落在路边的稻穗

让我不能忘记从前

山脊升起的太阳

却能使我早早入睡?

野猫凶凶的看我

转身领回它的孩子

草狗眼神温良

趴在门前,一如昨天

为何得到和尚未得到的一切

像绒草吹拂不定

晒在细绳上的衣物

始终让人慈悲?

◎星辰

一切事物经过相减

才能得到结论

譬如星辰,是夜晚

与白天相减得到的结论

爱是生与苦相减

得到的结论

在圣雷米的一间精神病房里

一个叫文森特的人,得出孤独

是爱减去窗外

丝柏木气味的结论

在画布前,他像一个农民

把这个结论,放进他眼睛的水井中

变成了他内部的深度

这让我看见被屋舍托起的星空

总会想到一些被飘落的*叶

减去后的事

我知道,这涉及宇宙更深处的物质

也涉及,那些触碰灵*的知识

◎谈到秋天

谈到秋天,我们像两个熟练的林木工人

在由无数个昨日构成的丛林里

我们靠在欢乐与痛苦,这两株不断

落下叶子的老橡树下休憩

我们的脚下,接骨木悬挂沉重的浆果

我们的天空,有人在刷深蓝色的油漆

时间幻化成的云朵,像一种完全

不能被我们掌控的生活

至于爱与信任,它永远需要新鲜而

潮湿的木屑,需要粗织的手套

需要水杯的边沿,有个缺口

需要我们将这种不完整永远

看作成完整的一部分

◎芦花遍野

芦花遍野。像是谁的手

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苇丛中的安静翠鸟,宛如一个人

内心的争论得到了平息

所以,爱的内部结构总是匆匆逝去

像一条河,总要独自流向暮晚

所以,孤独总能与自由达成契约

像水面上,所有的风都会留下波纹

因此我总要在野地喊你的名字

因此,野地总要用纷飞的芦花回应我

◎入画

在野鸽子飞来,与草坪一起构成

对时间有所警觉的早晨,我们的欢喜

近乎悲哀。飘飞的*叶将我们片片

分解为这些和那些,又用等待

将我们重新归拢到一处

这种归拢,像你轻轻喝水,起身前

将桌子上的面包屑归拢到掌心

像我沿着河岸行走,让一地樟树果子

将我归拢到它被希望抛弃的平静之中

像你问我,这种紫色的浆果捡了有何用?

樟叶的香气充满

痛苦的旧知识,有何用?

天空每天以深蓝自我覆盖,有何用?

一个路口将我们不断返还给

另一个路口,又有何用?

而幸福始终像一笔小额贷款

如此苛刻于登记我们的姓名

像有一次,我们偷偷溜进一间美术馆

你说勃纳尔画作上的餐桌、浴室会弄湿我们的镜片

这不符合光的原理,也不符合

我们早已养成轮流居住于

内心与现实的习惯

◎从野地这头

有一回,我们又来到野地

在一株乌桕树下,我们发现纷飞的

落叶就是这个世界许多

解释不清的缘由

我们的片刻伫立,就是一种

没有对错的定论

我们的鞋底,踩在松脆的树枝

或蒿草上,都在试图打破这个定论

使之不至于太过沉默

而被鸟雀误认为是浆果

大个儿、乌黑的浆果

无论我们摘下哪一颗,都是甜中带涩

无论我们怎么随手丢弃

它们都不管不顾

从野地这头,疯长到野地那头

◎有感

我不再将诗看做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我更愿意它是随意进行的一次聊天

随时想起出发的一场短途旅行

随手记下的潦草日记,或是

随口报出的几行账目,上面记着的

每一笔,都是生活应该

付给我的利息

◎木偶

我有眼睛,也有嘴巴,也有手

但这都无济于事

当你对我哭泣

当爱在我们之间存在的歧义像早晨

从樟树林间升起的雾气一样让生活也无法

解释清楚它自身的时候

我有眼睛,也有嘴巴,也有手

但这都无济于事

当你收回你体温中母亲的部分,决定如何

再去爱时,不再将我当做

你唯一的婴儿

◎在冬日的晨雾中

在冬日的晨雾中,我的脸上

隐现我母亲哀伤的脸

不久前她扭伤了腿,她把这归咎于

她脱胶的鞋底,而不是时常

蛮不讲理的生活

我的鞋底总是粘着尘土和一些

重复的脚印

这是因为每天都要走在一条

叫做“女性”的道路上

我将这归咎于母亲

但一想到她的眼泪

我就原谅了她

我母亲的泪水,是类似于

白霜般严肃的事情

有时它均匀的凝结在我身上

使我不得不将粘在鞋底的

一片枯叶的沉默理解为

自身的沉默

一想到这种沉默总是会像雾气般

随时浮现,又会在阳光下

凭空消失不见

我就不得不时常对着被存在搬空的身体

大声喊出

自己的名字

◎望远镜

现在,我们度过的每一天都是过去

我们架设在屋顶上的那座精密望远仪器

进行测量的一部分

我们是苛刻的完美主义者

但也是被时间不停折旧的人

早晨我读到一则讣告

他们评价死者,“他是个好人”

让人误信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如此简短

根本不需要望远镜这么

无用的发明

◎琴声

一个孩子

在母亲的尺条敲打之下

哭泣着练琴

我不能明白他的伤心

就像他也不能明白我的

琴声把世界分为聆听者和

被聆听者

可有些事情永远被埋葬

像一株苦楝树永远埋葬了

我童年的朋友

像呜咽的河水永远埋葬了

他的口哨声

像我打开手机音乐

将一小袋砂糖

埋在一杯苦咖啡里

我的舌头能对

耳朵说些什么?

肖邦的夜曲一遍遍帮助我们

练习忘却痛苦

而忘却又能让被聆听者

对聆听者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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