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到林子黑暗下来时,从高高的树枝上飒飒地穿透过阳光。感到年初的热光真的来了,可不久又消失了,山林重归于黯淡与冷寂。我目不转睛地向林子深处望了片刻。
这是孟春的上师大。离粤来沪已四月有余,深刻且真切的感受——申城的冬漫长又冷冽。错觉在于:整个学期都在过冬。实际上来校第一天就开始穿两件衣服,不久后新添了八斤重的厚棉被与人生中唯二两件羽绒服/厚棉袜子裤子/暖脚炉/开暖气等琐碎举动,从之前的豪言壮语不穿羽绒服和秋裤到真香转变,便觉得憨皮又好笑。
饭堂早餐没有(炒/汤)粉面(尤为肠粉)供应,我吃了一个学期的白粥/咸菜/水煮蛋/素包子,发现还不错的只有咸菜。中餐常吃的是二楼的麻辣香锅,晚餐不怎么吃(吃后容易睡不好)。没有八九点的宵夜。最难过的是,学校里两间奶茶店都超级难喝。唯一一间水果店,我爱吃的提子和芒果不仅不新鲜价格还很贵。于是,少了买奶茶和水果的我省下了一笔钱,但我的快乐少了一半。如今我依旧辨别不出秋衣和保暖衣/羽绒服和棉服,喝完伊利纯牛奶还在纠结纸盒是干/可回收垃圾,出门坐公交还认不清站牌桂林路田林路/田林路桂林路,但我喜欢这里的历史建筑、风情和人。作为中国现代都市文明与文学的发源地,申城遍地都是场域遗址,目不暇接。这对于一个读文学专业的人而言,给予的历史感与真实感是无以言表的。书上陈列展览的桩桩件件历史事件,不再是抽象名词,更像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图景。
愉快在于,简单重复日常生活。每天和师妹相约在宿舍楼下一起去自习室占位置/吃早餐/上课/遛弯。读文献/听讲座/写论文/做笔记/学英语/做运动成了每天的惯例。遇到的每位师友都闪烁着自身的光芒,我何其有幸与他们一起走在同一条路上,这种体验正如美国作家布鲁斯·贾温所言,“依循歌之路,你会遇见和你做同一种梦的人”。身心的和谐状态凝聚在这些琐细但不断重复的日常生活里。
这个新年我是在学校度过的。在学校饭堂和同学吃了年夜饭,没有想象中的孤独与伤感。农历旧年的钟声响起,于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地自在与宁静。寄付在凛冬的一呼一吸中,静坐在褥子上,无忧亦无惧。
我想,确是一种理想主义冲动,打开了自身的主体存在方式,在循环往复的日常学术生活中逐步建立起来的一整套扎实的理解方式,由此产生了特别重视自我的培力。这个过程漫长又艰辛,经历过了无数个自我搏斗、挣扎与纠葛的时刻,抚平过去历史的每一个褶皱,破除根深蒂固的每个认知惯性,反思不证自明的每个思考方法,由此,方能获得与过去的理解与和解,获得了一个最为真实与合理的人的状态。
于是,我反刍自身便不难发现,当下的状态和三年前我想要追求的是一致的。
二零一八年三月二十八日我曾在朋友圈写下这么一段话:
我依然活得沉重苦恼以致恐惧和忧伤每日凌晨四点如期而至纠缠我的灵*。别林斯基讲到“青年时代是人的精神幼年时期不过是美好的灵*但远不是实际的具体的人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分裂将看到生活的梦想和生活本身完全不是同一的东西。”不和谐的斗争最终会走向雄伟的自觉的精神和谐。冰心《我梦中的小翠鸟》有这么一句宁静致远的话“一只青翠的小鸟轻轻地落在我的书桌上。”冰心老人那样灵*的和谐是一种更高形态的人生境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我仍旧梦想着有一天这一只青翠的鸟会飞入我的梦境安详而宁静。正如周作人所言“梦想是永远不死的在恋爱中的青年与在*昏下的老人都有他的梦想虽然他们的颜色不同人之子有时或许要反叛她但终究要回到她的怀中来。”在一场少年维特烦恼之后我始终迷恋当年的文学梦和追求精神世界的至上和谐。保持婴儿眼光发现无限丰富的未知世界学习探索真理的热情和冲动。虽不如往日般赤子但我总相信不久后的他日自我舒畅状态更具有永恒的愉悦满足感和充实感。
我喜欢如今自己心灵成长起来的模样,虽仍旧笨拙胆怯,不甚完美,但我为每天进步一点点而感到无上的欢欣。
新的一年已至,于己,渴望如往日一般,循环往复,从容含玩。努力穿透过生活中那些无法被全然穿透的混沌的/不可化约的/繁复的实质,达到如国木田独步所说的“透明”的状态,产生或经验或超验的或真切或想象的认同。于他者,在去年的夏天我画了几条锦鲤挂在家里,仍是那一句朴素的祝愿送给你们: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以上,一些闲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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