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新冠病*的全球大流行，世界范围内人类活动大幅度减缓，科学家称之为“人类活动暂停现象(Anthropause)”。这是人类近现代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这种巨变对鸟类和其他野生动物意味着什么？它们有什么反应？
从去年春天开始，每当人们打开窗户，都能听到更多的鸟类交响合唱。叽叽喳喳的燕子，咕咕叫的鸽子，吵闹的麻雀，此起彼伏，人们觉得这些雀鸟表演者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对于厌倦了冠状病*悲剧和封锁挑战的自然爱好者来说，这音乐就是快乐的源泉。它似乎在提醒我们，即使在这灰暗的时期，大自然也会很快适应。
但对科学家来说，这些报道却带来了一个谜团——有时会出现一些超现实的景象，比如美洲狮在智利圣地亚哥的街头漫步，野猪在以色列海法的步行街道上小跑，以及孟买水道上成群的小红鹳。野生动物真的在显著地改变它们的行为吗？也许是偶然现象？亦或是宅在家里无法外出的人类过于敏感了？
年4月小红鹳(Phoeniconaiasminor)在飞越孟买
摄影:IndranilMukherjee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他们所称的“人类活动暂停现象”的复杂后果，即与控制COVID-19有关的人类活动空前的全球放缓所带来的变化。随着连续或重复的封锁和社交隔离措施持续了一年多，科学家们试图记录并分析这些神秘变化。
例如，鸟鸣声实际上可能并没有变得更响。事实上，来自旧金山湾区的研究表明，白冠带鹀（Zonotrichialeucophrys）的鸣唱声还降低了几分贝。但如果没有交通和人类活动的喧嚣，它们的叫声可能会更加清晰。
白冠带鹀摄影/刘建国
科学家们将所有可能的证据线索编织在一起，以解读野生动物在我们的社会陷入停顿之前和之后的行为，一幅细致入微的画卷正在展开。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大学的行为生态学家克里斯蒂安·鲁茨说：“那种认为一切好，大自然会受益，一旦人类被关起来呆在家里，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的想法似乎并不正确。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然而，从这些纷乱之中，他和其他人相信，我们可以找到新的和重要的见解，与大自然的其他成员更好的生活在一起。
变化带来的好处和坏处
在欧洲第一个进入封闭状态的国家意大利，研究人员综合了多种数据，得出了一个年动物行为变化的大致图景。他们在《生物保护》杂志上撰文，发表了一系列关于人类活动暂停现象对动植物和生态系统的影响，这些影响有“好的、坏的，甚至丑陋的”。
研究小组收集了社区科学观察结果，同时向保护管理人员发放了问卷，并对社交媒体和新闻帖子进行了分析。他们证实，动物们的行为正在发生变化，它们经常会出现在新的地方。例如，在威尼斯特雷波蒂半岛的海滩上繁殖的一种小型滨鸟环颈鸻（Charadriusalexandrinus），通常对人类的存在非常敏感。然而，在年，这种害羞的物种沿着异常安静的海岸线散布筑巢，在多年来没有过记录的地方产卵。
环颈鸻的巢
来源：维基百科摄影：RomyRice
施里姆普夫也发现了证据，证实鸟类在人类不在时以不同的方式使用栖息地。他正与几个同事一起分析来自康奈尔鸟类学实验室eBird项目的数千份报告，这是一个社区科学项目，观鸟爱好者的鸟类记录。他们的初步发现表明，由于航空旅行的大幅减少，去年机场周围的鸟类数量比过去多。
除了探索和开发新的栖息地外，美国许多州的动物公路撞击死亡率下降，汽车所产生的污染也减少，野生动物受益匪浅。工业污染会危害到雨燕和燕的健康，也会危害鸟类捕食的昆虫。例如，去年春天，随着意大利北部空气质量的改善，该地区的普通雨燕产卵量比往年多。
但并不是每个物种都能在人类离开时受益。封锁严重限制了保护项目和保护濒危动物的努力。亚马逊森林砍伐率上升。入侵的动植物没有受到控制。非法狩猎和偷猎现象可能会在多个国家有所抬头，比如意大利和印度。在许多情况下，人类的缺席会引发一连串的后果，结果很不确定。在加拿大，拉瓦尔大学的行为生态学家皮埃尔·勒加尼厄研究了一个物种在封城情况下所受到的复杂影响，大雪雁(Ansercaerulescensatlanticus)（雪雁大西洋亚种）,这种物种的数量通常通过狩猎来控制。
自年以来，加拿大允许在春季捕猎小雪雁(Ansercaerulescenscaerulescens)（雪雁指名亚种）和大雪雁，部分原因是一些证据表明，这些鸟每年都会在北极苔原过度繁殖，造成植被破坏。此外，美国和加拿大的一些社区也捕猎这些鸟作为食物。
雪雁
来源：维基百科摄影：Lhb
勒加尼厄和他的一些学生曾经研究过这些雪雁是否携带冠状病*，担心会影响本地社区因纽特人的健康。“我们在这些鸟身上没有发现病*，”他说。“冠状病*确实是一种哺乳动物病*，而不是鸟类病*。”但他们的调查确实显示，鸟类明显更胖，迁徙的比过去几年更早。事实上，它们的身体状况与加拿大允许捕猎前几年的雪雁相似。
到年，魁北克省的狩猎活动可能减少了50%。而且，不仅仅是打猎，外出走动的人少了，这意味着这些鸟总体上压力较小，可以在季节早期自由轻松地吃草。这些强壮的鸟类是否会在北极地区造成影响，是勒加尼厄目前正在调查的问题。
事实上，人类的干扰可能同时帮助了一些野生动物，而阻碍了其他野生动物。在瑞典，研究人员发现游客可能无意中充当了波罗的海海鸟栖息地的野生动物守护者。通常情况下，挤满了举着相机的游客会对野生动物造成极大的干扰，从而使白头海雕（Haliaeetusleucocephalus）远离它们。但在年，由于周围没有游客，这些猛禽经常光顾这些岛屿，给繁殖期的海鸟造成压力，使海鸟产卵减少。同时会有更多的海鸥和乌鸦偷食鸟蛋。
白头海雕
摄影:MickThompson
到目前为止，这项研究最简单的结论是，动物们能很快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并作出反应，而且我们的活动常常会使它们感到压力。简而言之，勒加尼厄说，封锁“证实了人类干扰的重要性”。虽然这并不奇怪，但科学家们早就认识到，野生动物对我们的存在很敏感，现在更清楚的是，一些动物适应的速度有多快，适应的程度有多大。
汲取教训
国际生物信标跟踪学会为研究人类活动暂停现象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该组织汇集了数百个独立的野生动物跟踪项目的数据，其中包括鲸、鸟类和鱼类的研究，其中许多项目始于疫情大流行之前，涉及某种形式的远程动物监测。
鲁茨是该协会的主席，他计划在今年公布初步调查结果。通过仔细分析，他们希望根据人类活动的微妙变化，找出新的保护策略。他说，整个项目的目的是“利用这些特殊的环境，发现以前甚至对专家来说都不明显的机会，对我们的现代生活方式做出相对微小的改变。”
鲁茨指出，作出行为改变可能会大大有利于周围的生态系统。比如，更好地控制一个地区的空气污染有利于多个物种的繁衍。或者，正如一项来自新加坡的研究所表明的那样，减少留给野生动物的食物可以帮助管理城市地区的有害生物种群。新加坡国家公园委员会的高级研究员马尔科姆·苏赫和他的同事发现，与封锁有关的人类投喂食物的减少改变了鸽子群的觅食行为和大小。苏赫报告说，在那些广场和许多餐馆的地区，鸽子通常会在那里找到食物，在封锁开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些鸟的数量减少了一半以上。苏赫说：“如果减少投喂食物，不会完全清除鸽子，但鸽群的减小会解决许多问题，对公共空间的污染也要小得多。”
从全局来看，人类活动暂停现象研究揭示了人类与自然世界其他成员之间的联系。我们不仅依赖清洁水和食物等生态系统服务，而且我们与自然共存的能力与疾病的传播有关，COVID-19本身已经痛苦地说明了这种疾病的传播。
另一个教训是自然爱好者为研究做出贡献的力量。植物生态学家特雷莎·克里明斯说，许多人今年参与了正在进行的社区科学项目，像全球观鸟日这样的年度观鸟活动也吸引了大量的普通人参加。施里姆普夫就从北美多名观察员的eBird报告中获取了大量信息。他说：“我认为这对公众如何帮助21世纪的科学发展有很大贡献。”
本文摘译自《Audubon》网站COVID-19专栏
原文作者：DaisyYuhas
题图摄影：MickThompson
本文编辑：发冠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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