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雪花,上空是珠灰色的,太阳温和不刺眼,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色泽明亮,通润饱满,真正的晴朗,大抵就是雪落无声。
屋子里暖烘烘的,空气中不时有电锅煮滚喷气的声音,冬天好就好在这一缕烟火气息。
耳机里放的是马頔的《皆非》。写东西时听些纯音乐其实是蛮舒服的,但是此情此景,想必和民谣更配。“点燃一场支离破碎的美梦,看光阴落下的满眼绯红。遥不可及的相守,咫尺天涯的相拥,在繁华落空时它们相逢。一个男人握着加温的啤酒,整片星空和一只老狗,他没流过一滴眼泪,却被大雨包围。”我喜欢民谣,但是很难说是为什么。平稳优美的旋律,极力升华的情感,打动人心的故事,这些我曾写在音乐稿中的评价好像都不足以表达。也许正是一种不明所以似懂非懂的感觉支撑我继续听着民谣。不懂沙哑声音后面的情感内核;不了解唱作人每一节音符、每一句诉说背后的故事;不知道也不刻意寻找甚至于不作为的听歌状态,这一切堆叠起来,提供了情感与想象纵情驰骋的平台,极易进入虚幻出来的意境,也易彻底地抽身而出。渲染情感这方面,我想民谣是最弱的。听的人自斟酒杯自带故事,徜徉在民谣这座古旧的酒馆里,以唤起共鸣的名义,实则各怀“*胎”。不强制消费情感以及眼泪,不将听众带入固化的思维定式,应该是民谣最大的自由。至于情怀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谁管你是穷就爱情的是非因果,还是单纯地钻进回忆里走了一造。你只管守着那不为人知的隐痛,不必撕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借用白落梅的话大抵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龙应台女士的儿子安德烈曾说,“最怕的是,一首好歌变成流行曲时,它就真的完了。不管那首歌的歌词有多么深刻,旋律有多么好听,当每一个人都在唱它,每一个酒馆里喝的烂醉的人一边看足球赛一边都在哼它,这首歌就被‘谋杀了’。”大多数时我是赞同这种看法的,所以有时候一次放二十多首小众民谣,其实内心一直在等一首对的民谣出现,当它出现时,那种美感度更高。于是渐渐从马頔听到鞠起,从《莉莉安》听到《皆非》,从大众走向小众。听的民谣很杂,关于它的评论也很杂,过分追究恐怕要颠覆原有的认知,所以干脆不强求与大众的看法保持契合。但也同样惶恐,不敢大肆评论,尤其是处于如此掷地有声的舆论环境中。乐于感受,同时缄口不言。
“边走边爱,人山人海。”出自庆山的《彼岸花》。
曼珠沙华,别名红色彼岸花,又称“舍子花”。花开不见叶,叶在不见花,生生世世,两不相见。这种花经常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有人说它是“*泉路上的花”。
在我的印象中,故事发生的南国,仿佛自带滤镜,其中的几多沉浮与甘堕,使任何凡夫俗子都不足以窥见天光。庆山文字的魅力就在于此,如同一颗清贵的灵*,交织着打*似的凄惶,肆无忌惮地游荡。穿越无法自拔的时空隧道,唤起孤独的人抽丝剥茧般的共鸣。读她的文字,仿佛走进一场梦中,梦里的一切都被镀上色彩,是天空倒挂下来的蜃楼。像是爱上一个人,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他,眼睛小也好看,睫毛短也温柔,笑与不笑都迷人。
人是背着沉重的包裹来到世上的,这份沉重在每一寸肌肤与血液中驻足,消弥不了也无法相通。那些辗转于城市边缘的人,以无懈可击的躯壳守着一碰就碎的薄弱。只有悲伤的力量,才往往更加彻骨。但是总有人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卑微着哭泣。柴静如此,庆山也如此。
柒公子说:“原生家庭亏欠你的,你要自己找回来。”可是真的对吗?逃避真的就会万劫不复吗?当南生奔走在落满紫色玉兰花花瓣的小路上时,我明白了和平屡次逃避的意义。我尊重他,他的每一次逃离都不携带对这个世界的半点亏欠。他
一直怀有救赎的热望却并不曾奢求改变,因为一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他宁愿余生一直盯
着那些碎片想象着它们完好时的样子,也不愿冒着流血流泪的风险东拼西凑。不接受南生的爱是对的,在内心深处的罪孽面前,来自往事的一株稻草都会让他万劫不复,又何况过于热烈的爱。智者不入爱河,可大多数人都不能免俗。
读完全书,最打动我的角色,不是以自由的名义肆意任性,不是以爱情的名义肆意滥情,不是以怜悯的名义肆意承诺,不是以伤痛的名义肆意沉沦,而是像和平这样,隐忍又倔强,卑微又自由,绝望之处又充满希望。他让我的感伤没入永恒之海,重新体会慈悲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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